他原本就生得可算相貌堂堂,此时说出这番话来,一时之间还把卢植给梗住了。 但卢植不是说不出什么驳斥袁绍的话,完全是因为,当对方已经自己完成了逻辑自洽的时候,他是没法跟对方说通了。 “这也太厚颜无耻了……”从议事主帐的角落里忽然发出了个声音。 袁绍循声看去,便看到了一张同样很坦然的壮士的脸,眼见袁绍看过来,张飞一点没被对方这身份所震慑住,反而抬高了音量回道:“我又没说错,你这说是有借有还的,可这天灾**的时候,人家并州有多余的粮干嘛不自己多存着,非要换一个未必兑现的承诺?又不是肚皮吃饱了闲得慌。” “翼德。”刘备出言提醒了句,让张飞闭上了嘴。 袁绍拧了拧眉头,“这也是玄德的意思?” 刘备此人,若按身份来算,袁绍是有些看不起他的,但他能与冀州贩马商人交好,此番带来的人里竟有小半都是骑兵,只比那济北相鲍信的七百余骑兵稍少一些而已,已足够让他作为一支能与众人平等交流的队伍领袖。 更何况卢植如今乃是这联军的盟主,刘备作为他的弟子,也自然可以算是个副手。 在这样的情形下,袁绍也不得不顾及到刘备的想法。 “本初若是要听实话,那我也只能说是。我刘备虽然不像那乔侯占据有一州之地,却也不愿在此时因为这等理由去向对方索要军粮。敢问本初,如若乔侯借了军粮,我等进军成功后可会将战功分给她一部分?” 袁绍沉默着没有回答。 若是真让他来回答这个问题,答案或许是——不会。 军粮是军粮,战功是战功,袁绍将这二者区分得很明白。 刘备又问道:“如若乔侯不肯借用军粮,那么本初选择暂不出兵,其中贻误战机的罪过,又是否要让她来承担呢?” 这好像也不是个太难回答的问题。袁绍自己就会带头给不出兵找到了最佳的背锅人选。 刘备话说到此,朝着袁绍拱了拱手:“我无法改变本初的想法,若是本初还是想要向乔侯借粮,请不必管我麾下士卒,军粮的问题我自然会想办法解决的。” “也不必管我。”曹操在旁沉声说道。 他嫌跟这些人混在一起丢人! 若不是张飞这家伙心直口快抢先发表了想法,曹操早想开口了。 哪有让乔琰一边抢先发起讨董之举,给他们提供了战机,还得给他们提供军粮的道理! 他朝着帐中数人看去,将他们先前在听到袁绍提出这建议时候脸上流露出的意动给看得明明白白。 那东郡太守乔瑁算起来还是乔琰的同宗,居然也没在此时做出什么争辩的反应,更让曹操觉得有些可悲。 曹操隐约记得乔琰曾经在与他往来的书信中提起过,乔瑁的次女被她接来了乐平就读,以维系与兖州乔氏之间的联系。 但这份脆弱的联系显然比不上摆在面前的利益。 这样的一群人啊…… 哪怕此地有卢植,有刘备,还有他在,按照联军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和那声讨董贼正义性的包袱,绝无可能打消他们觉得借粮可为的想法。 曹操心中怅然万分。 若是试图让大汉中兴的居然是这样的一群人,这大汉真的还有兴复的可能吗? 即便他们将董卓给枭首论罪,明日谁知道又会不会出现个与董卓一般为祸的存在! 这种贪婪随时可能演化成为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