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长安,不是在乔琰于这两个月内严防死守的水泥路边,乔琰大概并不会知道,这条在长安城中的大多数人看来都有点莫名其妙的路,居然还能引发一场赌约。
“张文舒和张叔威?”乔琰听到下属来报的消息,本要将茶盏举起的动作一顿。
在获知此事的一瞬间,比起什么对张猛此人桀骜脾性的不喜,和又遭到了一出质疑的不快,乔琰此时绝对是喜大于忧的。
就在刚才她还在说起,在将这条水泥路正式启用的时候,若只靠着让人在上头行走,用来和寻常的砖石与泥路对比,是不是还不够起到足够轰动的效果。
现在倒好,有一个好用的“人才”自己送上门来了。
坐在她对面的郭嘉从乔琰的脸上不难看出她的想法来,很是为这位叛逆的张三投去了几分怜悯的情绪。
可他转头一想,他实在没什么好同情别人的。
他虽然成功让乐平月报的建安元年四月刊上,出现了冀州励志人物元某人的故事,看了一遭田丰的笑话;又听闻贾诩领了啮铁兽的玩偶后,在今年秋收后便要到长安来,姑且可以算是看了回贾文和的笑话;现在眼看着还有君侯用水泥路去给张猛开拓开拓眼界的好戏看——
他也没能成功说服乔琰,把那个三个月不能饮酒的决定撤回去啊!
这甚至并不只是一个只持续三个月的禁酒。
在那条水泥路铺设完成,进入固化维护状态之后,乔琰就已经马不停蹄地转向了下一个目标。
她对着刘虞提出了一项决定,在三州地界上实行禁酒令两年。
两年!
这对郭嘉来说更是与酷刑无异了。
可从乔琰正经向刘虞递交奏疏的表现来看,这是一条她并不打算变更的决定。
更让人知晓其中无有转圜余地的,是她将这条禁酒令提出得不要太有理有据。
倘若她像是历史上曹操提出禁酒令的时候所说的那样,说的是什么“饮酒丧德,为正世风”,那必然会有人像是孔融一样提出“古圣贤喜欢喝酒的多了去了”这样的驳斥言论。③
又倘若她说的是如今兵饥粮少,需要囤积足够的粮草用于日后行军之用,故而提出此等禁酒的限制,大概又会有人说了,长安治下其实是没有这么缺粮的,那百万石军粮也才在大家的眼皮子底下送到了长安的粮仓之中。
但她没有选择这两种说法中的任何一种。
就像乔琰当年在乐平赚到第一桶金,还是靠着将英雄酒的补料发酵法交给了太原王氏,这才能让她有这个将黑山贼给钓下山来的资本,在现如今这个时候,饮酒成风就是上流典范。
这也是一股短时间内不可能遏制住的风尚习气,尤其是此时还未曾经历随后几年的旱灾和蝗灾,更让人在这缓过劲来的几年里,少了几分危机感。
所以她并不能在这种未雨绸缪举动中贸然触动士族阶层的利益。
要郭嘉看来,乔琰所深谙的语言艺术,在这番禁酒的陈说中,可以说是表现得淋漓尽致了。
她在向着刘虞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说道——
并州的烈酒蒸馏技术,让她早在攻伐凉州的时候就已经有了随军携带的酒精,但这样的酒精还可以进行进一步的提升,同时也需要做出一定数量的囤积。
这不仅仅是战备的需求,还有另外的一项更具普适性的价值。
酒精的消毒作用绝不只是用在军旅上。
如若战事波及,并不能够保证所有人都安坐明堂,难保就会有受伤的可能。
而酒精消毒和外伤缝合已经广泛应用于乔琰麾下的军队,在这方面是最有发言资格的。
此外,早几年间的大疫已经证明,若是想要将疫症的扩散给减缓速度,一个相当有用的法子就是将家宅之中的卫生给处置妥当。
而恰好,酒精在消毒这方面的作用,也是其他东西难以企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