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军就经常用锦被、银瓶奖赏勇武之士,还一次给两床被子或两个银瓶,不是单个就能打发的,也不是普通杂绢能打发的,要上好的绢帛。
就口粮来说,不训练、不出征时一天吃两顿总共四个胡饼,折合两斤。
出征或训练,一天吃三顿总共六个胡饼,那就是三斤。
出征前,你还得做顿好吃的,要准备一点肉、酒。
不然的话,人家真的会因为你给的是粗茶淡饭而拿箭射你,这又不是没发生过。
“给粮失宜”这种事,可是要被士兵殴打的,打的还不是小吏,而是主帅亲信幕僚。
邵勋的部队在日常口粮方面还没达到唐代募兵的标准,因为他给的是“粮”,不是“米面”——不过却以部分干酪、肉脯作为补充。
一天吃三斤面在21世纪出生的人看来不可思议,但如果时间倒推回去三十年,那就不奇怪了,一顿吃一脸盆面条的人茫茫多。
肉、油少,可不就得多造主粮?
赏赐比起唐代则大大减少。
器械装备也略有减少。不过在这个时代已经相当可以了,秦汉以来都没这么高的。
唐代士兵待遇是畸高,唐以后士兵口粮也没有任何一个朝代达到这么高。
邵勋建立的国家,从务实的角度来讲,能演进到北魏后期乃至东西魏就不错了,但他是以隋唐为目标来规划的。
武人意识觉醒越多,养兵开支越大,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因此,他在唤醒武人意识,想办法让他们成为一股势力,但也不会无限制拔高其地位。
天下之事,贵乎中庸——说得简单,操作起来一点都不简单。
“梁国也就能养养五营募兵和亲军。”邵勋从池中站起身,一边走一边说道:“义从军还得在黎阳自己放牧,落雁军、捉生军也无法全改为募兵。养兵之艰难,可见一斑。不过还好,花了这么大本钱,总的算下来还是物有所值的。”
“仅是维持而已。”王惠风眼神示意。
宣氏、樊氏立刻自水中起身,替邵勋擦洗。
王氏、刘氏则捧着袍服过来,静静等待。
“是啊,仅是维持。”邵勋叹道:“梁国还有那么多官吏,全靠官奴种地植桑发俸,却也是杯水车薪罢了。多出来的绢,或许可以给他们多发一些,或充作地方衙署办公开销,省得他们老征发百姓入县值役。”
贴钱上班这种事,必然还会存在相当一段时间。
这个财政,你说不度田能行么?
“襄城等地其实无需度田了,可一并征税。”王惠风建议道。
“你觉得哪几个郡可以?”
“襄城、河南、弘农、济北、济南、雁门以及常山、中山等六郡。”王惠风一个个数:“新野、义阳、随国、下邳这些反复厮杀的郡国亦可。”
“再等等。”邵勋张开手,任凭刘聪的皇后们替他穿衣,嘴里说道:“先把梁国二十郡稳上两三年,待诸事稳妥之后,先易后难,一步步来。”
“你有数就好。”王惠风放下了手里的公函,自然而然地来到邵勋面前,替他整理袍服,道:“此番魏郡作乱,伱是不是事先都没得到风声?”
“谁说不是呢!”提起这事就老火了,邵勋面色不悦道:“百十人自广平至,挎刀持弓,沿途就真的没有一个人怀疑吗?最后还是靠申氏告密。若让魏郡自己查,我看难。”
“此时不宜轻动了。”王惠风娴熟地替邵勋系上腰带,说道:“镇之以静,慢慢查就行。”
“你说——”邵勋犹豫了下,然后叹了口气,没继续说下去。
王惠风停下了动作,看着他。
邵勋迟疑了下,道:“若派宗亲出镇一方,你觉得如何?”
“效司马元超故事?”王惠风惊讶道。
“谁都知道这事有很大隐患,但又很诱人,委实难决。”邵勋叹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