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卞清璇知道。
师萝衣端坐着,她的心情很复杂。
卞翎玉是卞清璇的兄长,不论如何,她都不可能对他有什么好感。
然而六十年来的负罪感,却又令她无法对卞翎玉生出像卞清璇那般的厌恶。
她重活一次,已在心里打定主意离这他们兄妹俩远一些。
她叹了口气,心想:男子对元阳一事,应当……没有女子那般看重吧?
伴随着轮椅轱辘声,少年在屏风上的身影如画布,渐渐清晰起来。
他的容貌在屏风后看不真切,却又与她的模糊记忆重合。
她暗中审视他,尽管心中有愧,可卞翎玉始终是卞清璇的兄长。
三月之前,那件事出于心魔失控。她从未真正了解过卞翎玉,她不知他品性,不知他身世,也不知他是否与卞清璇同心。
纵然全世界都觉得她错了一辈子,可她坚信,她的直觉并未出错,她落到今日下场,与卞清璇脱不了干系。
卞清璇对自己,有一种隐晦的恶意。
她望向屏风后,不知卞翎玉来意,心中警惕起来。
*
另一头,卞翎玉推着轮椅进来,一眼就看见了少女故意搬过来的屏风。
昨夜师萝衣一夜未归,山中烛火与火把不灭,弟子们寻了她一夜。
与卞翎玉同院子的外门弟子抱怨道:“做什么去找她?总给人惹麻烦,这更深露重的,外面还冷,不是折腾人吗?”
另一个说:“可不是,师桓道君都醒不过来了,师萝衣一个任性大小姐,谁还在意。”
卞清璇派来照顾卞翎玉的,是一个十岁大的外门弟子,记起卞清璇的吩咐,他连忙把嘴碎的弟子赶走:“去去去,要说走远一点说!”
外门小弟子悄悄去看卞翎玉,见他面无表情,自己心中生出些微忐忑。
后来见卞翎玉什么都没问,小弟子舒了口气。
外院与人间一般冷,雪下到一夜,小弟子进来添炉子,结果见卞翎玉于床边安静坐着,望着窗外漆黑的苍穹,不知在想些什么。
*
天将明,卞翎玉拿了两样东西要出门。
小弟子心中警觉,连忙问:“公子,你要去哪里?”
卞翎玉看他一眼,小弟子噤声。他嗫嚅着唇,弱弱辩解:“卞师姐说,你身子不好,外面冷,尽量别出门。”
然而大雪中,那个身影推着轮椅渐行渐远。
小弟子追上去,慌张道:“那,那我送你过去。”
“不必,松开。”
小弟子莫名怕他,讪讪松开轮椅,看他自己吃力地消失在雪中。
小弟子跺了跺脚,看那方向就知不好,连忙撒丫子去告诉卞师姐!
卞翎玉来到师萝衣的院子,雪已经浸湿了他整个上身。冷得几乎没了知觉。
来的路上,他就听人说,师萝衣被卫师兄找着了。
卞翎玉捏着手中的东西,垂下黑如鸦羽的长睫,到底还是上前敲了敲门。
门半晌没开,里面传来屏风搬动的声音。
茴香开门,同情担忧地看他一眼,默然离去。
一扇屏风,隔绝出两个世界。
他冷眼瞧着,屏风那头隐约可见端坐的纤细身影,心头生出浅浅的恨意。
八分对自己,两分对师萝衣。
两人一开始谁也没说话。
诡异气氛中,少女率先受不了这种氛围,终于开口:“找我何事?”
她的嗓音微哑,平时如玉盘落珠,今日声线却低迷了不少。但是不难让人听出话语中的警惕与试探。
卞翎玉闭了闭眼,把前日她送来的两件东西掷于地,冷声道:“你羞辱人,就这点伎俩?”
语罢,一把如意锁,与一株百年血灵芝,被扔在了屏风前的地面。
“斗不过卞清璇,是你没用。你们要如何,与我无干。但再用这